昨晚，兰斯·雷恩（左）、安雅·康培（右）、埃里克·哈夫维森（中）三位瓦格纳歌唱家在上海大剧院同台演唱《尼伯龙根的指环》之《女武神》第一幕。早报记者 高剑平 图
早报记者 廖阳 陈晨
昨晚，兰斯·雷恩、安雅·康培、埃里克·哈夫维森三位“瓦格纳”歌唱家在上海大剧院同台演唱《尼伯龙根的指环》之《女武神》第一幕。
去年是德国作曲家瓦格纳诞辰200周年，这让“瓦格纳”这个名字在歌剧事业并不红火的中国又蹿升了几分热度，具体到演唱上，瓦格纳歌剧和其他歌剧有何不同？专业人士可以头头是道分析出无数关键和要领，但说直接一点，无非就是“太难唱了”！比如歌手们开着巨大马力的肺活量随便一唱就是四五个小时不间断；瓦格纳还喜欢用“不解决”和弦方式，与作曲家写的乐队伴奏莫名其妙的不和谐，歌手不凭自己的绝对音准很难找到音调。在国际上，“瓦格纳歌唱家”是属于凤毛麟角的声乐艺术家。
能在去年的“瓦格纳年”里登上全球瓦格纳歌剧大本营——拜罗伊特艺术节演唱瓦格纳集大成之作《尼伯龙根的指环》（弗兰克·卡斯托夫版）的歌唱家，无疑是最当红的瓦格纳歌星。这也正是昨晚兰斯·雷恩、安雅·康培、埃里克·哈夫维森三位瓦格纳歌唱家在上海大剧院同台演唱《尼伯龙根的指环》之《女武神》第一幕备受关注的原因。如果将所有的歌剧歌唱家列成金字塔，这三位毫无疑问会是站在金字塔塔尖的人物。
科隆爱乐此番邀请三位歌者同时来沪，颇费了一番周折。乐团音乐总监兼首席指挥马库斯·史坦兹说：“上次在上海演出《指环》大获成功，我们对上海有了特殊感情，也希望将我们在科隆演出时深受喜爱的歌手带来上海与观众见面。”在史坦兹看来，如果要从《指环》中拎出一段乐感极美的段落进行单独演唱，非《女武神》第一幕莫属屬。“这一幕不管是人物设置还是性格塑造都非常丰满鲜明。有好人（齐格蒙德）和坏人（洪丁）的正反搭配，也有养眼美女（齐格琳德）穿插其间。即使是音乐会也能让观众体会到这些角色的个性。”
女高音康培早在2002年于德国首次亮相，便演唱了《指环》中的福瑞雅和齐格琳德两个角色。此后十多年，康培一直在欧美歌剧院演唱瓦格纳、施特劳斯、威尔第等歌剧中的“大音量”女主角。
昨晚的演出现场，科隆爱乐以娴熟的演奏技巧稳定控制了全场，亦将瓦格纳音乐所要求的“厚重感”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出来。男高音雷恩、女高音康培、男低音哈夫维森在各声部的配合上堪称完美，亦各具特色：男高音明亮中透了金属光泽，女高音开阔辉煌，男低音则如洪钟鍾一般震慑了现场。台上即便没有道具和布景，将剧中三个人物迥异的性格特点淋漓尽致展现了出来。瓦格纳协会秘书长柯辉对康培昨晚的表现评价道：“非常棒，太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女高音了，声音一出来就震住了！”演出之前，康培接受了早报记者专访。
“拯救”是瓦格纳看待女人的方式
早报记者 陈晨 廖阳
东方早报：从意大利歌剧到瓦格纳作品，你怎么适应和调整自己出演不同类别的作品？
安雅·康培：在我看来，同时出演这两个类别的作品感觉其实很不错。因为爲你可以将意大利歌剧的演唱方法带入德国歌剧中，又可以将德国歌剧词汇里的发音和使用方式带入意大利歌剧里。
东方早报：瓦格纳歌剧对歌唱家来说一直是个挑战，据说在欧洲，一些专业歌手会去专门的音乐机构培训以胜任瓦格纳作品。但中国学學声乐的学生却说演唱瓦格纳并不包括在他们的课程中，你怎么看这件事？
安雅·康培：太早开始唱瓦格纳其实挺危险的。你不应该低估它，况且瓦格纳作品里的管弦乐团总是铺得满满的。对對我来说，我在开始唱瓦格纳之前，会跟随自己的嗓音和感觉。在唱瓦格纳之前，我已经唱过莫扎特、韦伯、罗西尼等人的作品，我让自己的声音自然发展，随后我很自然就过渡到了瓦格纳的音乐上。当我注意到自己的音量开始变大时，我会有技巧地为一部新作品准準备声音。比起演唱瓦格纳的音乐，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要先学习和读懂他的作品，在CD中倾听或去歌剧院观看他的歌剧。当然，你也要学德语，掌握它的发音，并理解瓦格纳语言的真正意义，毕竟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语言。
东方早报：去年在拜罗伊特演出的《指环》争议颇多，作为这个演出版本中最重要的参演者，你怎么看这部歌剧？
安雅·康培：弗兰克·卡斯托夫（Frank Castorf）导演的最新版《指环》非常有趣，我想应该会影响不少后来者。
东方早报：卡斯托夫据说是个非常激进的导演，这个说法准确吗？他对你的演唱和表演有无特殊要求，你排演该剧时有无趣事和我们分享？
安雅·康培：和卡斯托夫合作《指环》的过程非常自由和开放，他让我意识到自己不少内心深处的想法。卡斯托夫并不是音乐剧场出身，他对舞台的理解因而会有所不同，有时并不是从音乐这這块去理解。在排练过程中，我们常会就不同的观点做紧张且富有成效的讨论，观众看起来似乎也很满意这种结果。此外，和要求严苛的指挥家瓦西里·佩特连科（Kirill Petrenko）合作也让人异常兴奋。因为他同样十分专注和强调瓦格纳那些复杂音乐作品中的细节，这种专注的方式十分特别。
东方早报：据據说此版《指环》有不少创新之处，那齐格琳德这个角色又有哪些创新？你怎么理解这个角色？
安雅·康培：与我在其他版本中演唱过的齐格琳德相比，卡斯托夫的版本并没有多少创新或最新的诠释。但这部剧的主题思想是全新的：《指环》的每一个部分都发發生于不同的历史时期与情境中，但那并不会改变或影响到齐格琳德这這个角色。齐格琳德是一个女人，在被迫嫁给洪丁且蒙受不少苦难后，才终于从齐格蒙德这里找到真爱。齐格琳德因为生命中的奇迹而不堪重负。
东方早报：你还演唱过瓦格纳納作品里的其他女性角色，比如《纽伦堡的工匠歌手》中的Eva，《帕西法尔爾》中的Kundry等，你都是怎么理解这些角色的？
安雅·康培：瓦格纳习惯替女性角色赋予“拯救”元素，他的作品的结尾处常有女性拯救男性的桥段，那是他看待女人的方式。
东方早报：作为一个瓦格纳女高音，你去年的演出任务是不是比往年多很多？
安雅·康培：即便在今天的歌剧领域，瓦格纳也是极其重要的作曲家之一。他的歌剧隶属不少重量级的歌剧院，我常年都在世界各地的多个场合演唱他的作品。
东方早报：你的下一个参演角色是什么？在接演一个新角色之前，你都是怎么做准备的？
安雅·康培：除了在苏黎世演出Senta，在巴塞罗那演出齐格琳德以及重返拜罗伊特艺术节，我很高兴我即将在柏林国家歌剧院出品的意大利歌剧《托斯卡》新版本中扮演新角色，而且我还可以和喜欢的指挥家巴伦布瓦姆（Barenboim）合作！
我在准备一个新角色时会去听很多有关这个角色的过往唱片，阅读有关这个作曲家的书籍，再将他的歌剧放到他的日常生活与工作中对比查看。完成这些初步的准备工作后，我会坐在最心爱的法奇奥里钢琴前学习剧中音乐，最后再请钢琴师来研习作品。
东方早报：你觉得在歌剧现场和音乐会现场演唱歌剧有何不同，比如这次在上海的演出？
安雅·康培：音乐会版的舞台上因没有舞台布景、道具和服饰调动气氛，演唱者通常会很难进入角色。当然，我必须找到恰当的方式诠释这个角色，比如在紧身晚礼服里规规矩矩地呆着，在舞台上尽量不要有太大的移动等。但至少在音乐会上，我可以更专注于音乐细节。
东方早报：你曾和指挥家阿巴多（Abbado）有过不少合作，能谈谈你们之间的合作吗？
安雅·康培：我非常自豪，也很高兴曾有机会在2008年和阿巴多于意大利小镇雷焦艾米利亚演出贝多芬歌剧《费德里奥》。阿巴多是那种排练时不会说很多话的指挥家，但在演出过程中，他会用手势和面部表情非常精确地展示他想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