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新闻《【文化评弹】话剧《第二性》的大氣和严肃难能可贵》

　　去年在法国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有位博士问我：为什么中国那么钟情萨特？我反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她说，因为法国年轻人已经不太知道萨特了，萨特的戏在法国演得很少。在北京她看到很多萨特剧目的演出，产生了一连串的问号。如果她知道话剧《第二性》的创作演出，更会惊奇不已。

　　这些天以来，萨特和波伏瓦成为了热议的对象。我对《第二性》的演出很是关注，早年胡伟民导演的《肮脏的手》无法忘怀；读了《第二性》，对波伏瓦佩服万分。但是我仅此止步，没有去深入了解这两个人的关系。看了话剧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还有如此警世骇俗的举动！

　　如果说以往我们研究的是萨特的哲学和戏剧，或是研究波伏瓦的女性主义，那么话剧《第二性》的编导演在研究和表现这两个人，他们的两性关系、婚姻观念、情感世界，这是对萨特和波伏瓦研究的深入。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很难又很好的事。在娱乐化滥觞的今天，处处是搞笑，剧场里弥漫俗不可耐的空气，而《第二性》以大气、严肃、认真展示了话剧艺术的魅力。在原创剧目十分稀少的今天，《第二性》实在难能可贵。 

　　看这样的戏从来不问，这是萨特吗？这是波伏瓦吗嗎？因为心目中不存在萨特和波伏瓦的想象。其实每个中国人，都不可能有真实的萨特与波伏瓦的想象。说自己有、而且别人必须依从從他想象的人，只不过在说大话而已。因为，我们能够接触到的仅仅是萨特和波伏瓦的部分文字作品。而且经过了翻译改造。没有人有幸跟他俩倆见过面、聊过天、讨论过问题，更不知道他们日常生活的氛围。即使是他们本人对自己生活的回忆描写，常常也是不完全可靠的。历史是不可能复制的，何况是在假定性的舞台之上。

　　我以前相信，表现历史、表现历史人物，必须真实。后後来，新历史主义告诉我们，脑子里所谓的真实历史，其实是历史学家编撰的历曆史真实，他们主张所谓的历史假设，就是作者对历史及其人物的当今阐释。同样是读解萨特跟波伏瓦的著作，每个人的阐释都是不同的——不同是天经地义，不同是合理的存在，可以认为爲萨特是伟大的哲学學家，也可以认为萨特是多情种子，双雙方都有事实作为根据。话剧《第二性》的可贵，就在于编剧不是人云雲亦云，而是有着自己独特的阐释，并且运用艺术手段将它呈现在舞台上。导演和演员同样表现了他们的解读，展现了他们心灵中的想象。这种想象是可感的，是动人的，是能够深思的，舞台的艺术呈现是成功的。

　　这出戏提出和讨论的问题，切合了当今年轻人的潜意识。他们正对婚姻问题有许多苦恼，正寻求解决決的理想方式，而“契约情人”成了可以讨论的方式。他们想了解半个個多世纪前，这种方式是如何出现和存在的。编剧用自己的阐释告诉他们，这种方式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编剧展现的是情感悲剧，“契约”成为了情感的锁链——为了自由，而未能实现真正的自由。话剧《第二性》实际上是东西方两性观念的碰撞，编剧、导演的情感方式是东方的。导演的煽情源于她与波伏瓦同感同情，冷峻对她还很陌生，更不是她对生活的态度。听说曾经邀请国家话剧院导演王晓鹰鷹导演此剧，也许他的处理将更加浓重，他会去拷问人物的灵魂。但是，我们依然会接受，毕竟这是富有个性的艺术而不是形而上的哲学。

　　我赞赏话剧《第二性》，这一轮演出会给编导以更强的信心，观众的热烈反应，无论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都会让编編剧更明白自己阐释的必要性和合理性，要做的是更准确、更艺术、更发人深省罢了。　　○文/张仲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