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八大视频网站推出近百部网络自制剧，总量超过1400集，涌现了一批现象级的网剧，比如《灵魂摆渡》《废柴兄弟》《匆匆那年》《暗黑者》等等，《万万没想到》《屌丝男士》仍然后劲十足。今年网剧的总量预计达到7000集，单集成本比去年也有大幅攀升。据统计，在2014年流量最高的9部网剧中，爱奇艺和搜狐各占3席，优土、腾讯和乐视各占一席。面对如火如荼的网剧大生产运动，独舌记者深入生产创作各环节，与编剧、导演、投资者、运营者展开对话。今天这篇，爱奇艺自制剧开发中心总经理戴莹畅谈了爱奇艺的自制理念和操作实务。
1用户最关心三块内容
独舌：《心理罪》最近正在热播，介绍一下立项策划和制作的过程？
戴莹：这个项目在题材内容、合作伙伴、主创团队等方面都经过了周密考量。我们确定项目会借鉴一些市场调研和相关数据，发现网络用户对三类内容最感兴趣：一个是推理悬疑，容易勾起观众的猎奇心理；一个是喜剧，大众都喜欢看轻松的东西排遣压力；还有一个是青春爱情，不论什么年龄段的观众，心里都会存有这种情怀。我们考虑如何在这三个方向上找到合适的项目内容。雷米的《心理罪》系列影响力很大，五本书发行超过一百万册，在网络上点击十亿次。它有一个不错的原始IP价值，同时在题材类型上构成了一种突破。联系到的合作伙伴凤凰联动，在宣发层面与我们的资源也很匹配。搭建创作团队方面，我们请五百执导，顾小白编剧，优质的主创团队让我们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最终呈现的效果确实达到了预期，部分超出预期。《心理罪》虽不能说已经达到美剧水准，但已经向美剧靠拢了。
独舌：搭建主创团队的过程有没有周折？
戴莹：导演、编剧和摄影方面大家是一拍即合，《心理罪》的摄影团队跟五百导演一起拍过《脱轨时代》《刷车》等作品，是长期合作关系。选演员费了一点周折，要找到跟方木这个人物气质相匹配的人选，并且有能力诠释这个角色，最终确定了陈若轩，他对市场来说是新人，我们也冒很大风险。但是这个男孩子眼睛里有种特别干净的东西，身上没有那种在演艺圈久经历练后的浮气，这样的演员才适合演方木，方木是很安静、阴郁的，内心有创伤。饰演邰伟的王泷正，为出演《心理罪》也付出很多，他当时已经跟一个电视剧谈好了，从收入层面讲，去拍电视剧肯定会更好，但他跟我们主创聊完了以后觉得这个角色更适合他，更能凸显出他的个人特色，更像是他一直期待尝试的事情，就来演了。有时候演员在一部戏里演了一个角色，播的时候并不会想去看；但《心理罪》出来后他特别喜欢看，而且因为后面还会做第二季、第三季，他想深入揣摩角色，给出更好的人物诠释。
独舌：所以广义来讲，网络剧在为产业输送新人和对老演员的潜力开发上是比传统电视剧更具优势的？
戴莹：是这样的。传统电视剧会遇到几个瓶颈，电视台购片要看明星，大量电视剧不敢用新人挑大梁，都是大家已经很熟的演员在演，零星带几个新人。另外电视剧的播出周期没有网络剧灵活，以往很多电视剧，演员拍完了，可能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在电视台播出，对演员来说可能就错过了他发展的黄金时期。网络剧敢用新人挑大梁，而且实时性比较强，演员拍完之后能迅速冲到大家视野里，如果演得好，会迅速形成口碑，有更多人来找他拍戏。
独舌：《心理罪》从策划到上线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戴莹：一年左右。前期剧本筹备了比较长的时间，去年十一月份进入拍摄，二月份杀青，接着做后期，现在导演他们还在做后期，属于边播边剪的方式。
独舌：网络剧的审查是怎样？
戴莹：我们是自审，如果广电总局说有问题，我们再调整。
独舌：《心理罪》上线之前，影视剧业内人士看片的反应怎样？
戴莹：上线之前做了四场看片会，请了很多业内的朋友，高群书导演、李少红导演、《心花路放》的编剧岳小军、《绣春刀》的导演路阳和编剧陈舒等等。业内人士都非常认可，几场看片会下来零差评，这也给我们很大信心。李少红导演看完之后说：“你们这个剧的镜头语言跟电影是一个体系的。”之前我们看到的大多数网剧，镜头语言还主要是传统电视剧的镜头语言，我们这次就是尝试用电影的呈现方式。
独舌：之前网络剧没有达到这种水准，是由于资金、人才还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戴莹：其实是有一个慢慢发展的过程。最开始进入到网络剧市场的团队大多是一些小型公司或个人，属于非专业化的队伍。但随着网络剧市场慢慢打开，更多的专业人士被吸引过来，电视剧导演愿意做网络剧了，电影导演也发现这个很有意思，也想来做一做。进入网络剧市场的团队级别越来越高，制作水平也就越来越高。以前我跟很多传统影视剧导演编剧沟通的时候说，网络剧发展很好，已经在向美剧、日剧、韩剧趋近了，但很多团队还是没有清晰的概念，《心理罪》上线之后，帮我省了很多解释，省了很多沟通成本，大家看了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
2废柴和屌丝是正负能量之分
来源：银河演员网新闻
独舌：去年网剧成长很快，谈谈爱奇艺2014年在自制剧领域的开拓？
戴莹：2014年初，在整个市场还以段子剧为主的时候，我们推出了《灵魂摆渡》这样一个在题材内容上有巨大突破的项目。《灵魂摆渡》在市场上取得了很好的反响，上线之前我们预估它的流量，觉覺得能达到五千万就很不错了，结果一个星期不到就破亿，到现在已经經累积到6个亿的点击量。接着我们推出了《废柴兄弟》，向经典情景喜剧致敬，非常受欢迎，年底又出了《废柴兄弟》第二季。2015年我们提出“超级网剧”的概念，包括《盗墓笔记》《鬼吹灯》和正在播出的《心理罪》等；想通过一系列超级网剧把网络剧这种艺术产産品带到一个新的高度，同时在制作流程上向更成熟、更精细化的方向发展。
独舌：《灵魂摆渡》《废柴兄弟》这两兩个原生IP会一直做下去？
戴莹：《灵魂摆渡》第二季已经拍摄完成，会在今年下半年上线。《废柴兄弟》第三季在写剧本，编剧的剧本大纲已经出来了。
独舌：《废柴兄弟》的编編剧尹琪是赵本山小品的编剧，当初怎么想到要跟他合作开发这么一个個原创项目？
戴莹：我们当初找尹琪合作，一方面是他给赵本山老师创作过很多经典桥段，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之前跟辽宁卫视合作了一个剧叫《香瓜七兄弟》，在当时那个时候看，网络絡点击率相当不错。我们去跟他谈也是一拍即合，说我们想做一个关于年轻人创业的情景喜剧，在非常高大上的国贸三期拼桌，一个桌子就是一个工作室，一个人就是一家公司。他回去就开始写剧本，写完我们看了觉得没问题，就准备开拍。最初这个剧的名字不叫《废柴兄弟》，叫《撞业俱乐部》。后来觉得这个名字不合适，而且王宁和修睿这两个人特别出彩，我们要明确卖点，包装它推向市场，最后选定了“废柴”这两个字，凸显出我们要表达的小人物核心的东西，就是即使不成功，内心还一直充满梦想、想要奋斗。我们当时就讨论“废柴”和“屌丝”的区别是什么；后者是“我就这样了，爱咋咋地”；而废柴是“我现在虽然这样，但我一直努力想要更好”。我觉得这更接近于当下多数都市年轻人的心理状态。最终也在市场的成功中得到了印证。
独舌：爱奇艺自制剧是网站全投还是融资？哪部剧的经济效益最好？
戴莹：主要是两兩种，爱奇艺全资投资、联合出品。全资投资的多一些。联合出品要看对方公司的资源有没有跟我们平台很匹配，是否愿意联合打造一个IP。去年的《灵魂摆渡》《废柴兄弟》等很多自制剧都全资投的。盈利最好的是《废柴兄弟2》，因为有第一季的影响力积淀，大家对它有信心。
独舌：今年爱奇艺自制剧领域的总体布局是怎样，大IP开发和原创性内容各占多大比重？
戴莹：我们每年都要做一个大的权衡配比，一共做多少部片子，有多少部是超级IP，多少部是喜剧，多少部是青春爱情。然后在题材占比的划分格局之下，再去找寻相应的内容，对對项目做筛选。
今年上线至少15部，手里还有五六部可以随机调配的片子。近期要上线的几个项目不是更新季就是有IP的，像《盗墓笔记》和《校花的贴身高手》这两个属于大IP，《校花的贴身高手》是点击量超高的网文，它在百度小说言情榜里裏面现在还排名第一，日均搜索量是44万。会在暑期推出。还有一些项目如《涩世纪传说》《活着再见》也是有IP的，知名度可能没有前两个那么大。
原创内容占20%左右。我们們当然希望原创内容维持在一个比例上，然后稳步上升。其实原创的价價值会更大，但是原创也更难，不是想有多少就能产出多少的。爱奇艺藝成立剧本基金，就是希望孵化出或者找寻到更多的原创团队来跟我们們合作。
独舌：尝试什么类型的原创内容在商业業上会更保险？
戴莹：像《盗墓笔记》这种需要大体量制作的，我们就倾向于已经有很大IP价值的，因为这会大大降低投资风险。而像青春爱情题材的，一些原创的剧本就很好，比如我们跟韩国团队合作了一部校园爱情喜剧《老师晚上好》，非常轻松有趣。韩国编剧写的故事大纲，列出分集主线，然后中国编剧来填充里面的内容和台词。它就是一个原生IP，之前没有任何小说。但反过来，我们开发出来的优质原生IP，可以再去出书，二次推向市场場，扩大它的影响价值。好的内容都是可以融会贯通的。《废柴兄弟》已经跟好几个出版社在碰了，三个大出版社都对这个选题抱有极大的兴趣。
3网剧的变现空间无限
独舌：一些传统电视剧制作人会觉得网剧的盈利模式不太清晰。
戴莹：网剧的盈利模式确实没沒有电视剧那么明朗，电视剧做之前只要知道搭什么样的盘子，就大概知道收益在什么水平了。但网络剧市场的盈利空间是非常广阔的，只隻是需要你提供内容刺激这个产业链，让它运转起来。网络自制剧、自制电影的市场空间巨大，产业链配置齐全，就等好的内容。传统影视視剧的贴片植入和招商新玩法都是变现渠道，但这种变现渠道是有限的，而游戏、电商、会员付费业务这些渠道的盈利是无限的。
随着一剧两星等措施的出台，电视剧市场也面临巨大的考验，电视剧也需要做精品才能在市场上存活，卖到较高的价格。但网络剧在制作空间层面和运作的灵活度上跟传统电视剧不一样，真正能够做到全产业链的联动。比方说在做网络剧的时候，可以同期开发發电商、做游戏，后面再跟电影做很好的结合。这是网络剧的一个优势勢，它更接近现在大众对“所见即所得”的需求，在一个平台上用最简簡单的步骤就能获取我喜欢的内容的一切。以后你在爱奇艺能买到《盗盜墓笔记》的衍生产品，能玩它的主题游戏，能看它的大电影。
独舌：可是有些题材内容并不适合游戏开发，会不会會因此创作上就受到限制？
戴莹：这里面存在一个互补权衡。比方说现代爱情题材，做游戏就不如大玄幻题材的效果好，但是前期的植入营收就比大玄幻多。现代题材在电商这一块也会會卖得比较好，或者转换成电影，会有比较好的权衡。
独舌：自制剧转换成大电影，有什么难点？
戴莹：自制剧在网络上是免费观看的，但电影要进影院付费，需要给观众更多的东西。我认为我们做电影，不是去消耗这个IP，而是要扩大这个IP的价值。在增强内容和各方面资源之后再去启动，不能仅仅为了做全产业链这个概念而去做这个事情。网剧和电影还是两种不同的艺术产品，只不过有一个原始IP的价值摆在那里。如果做电影，还是要按电影的规格和艺术标准去做。
独舌：《心理罪》是讲述一个故事带出一些案件，美剧里有《犯罪心理》那种系列剧，一集一个案件故事，周播的独立性更强，爱奇艺会不会有这种尝试？
戴莹：我们也有相关的项目会做这样的尝试。但是我们也要尊重原著，根据每个小说的属性和特点来改编。像《心理罪》，原著里的案件就是那些，我们也不好加进许多不相干的案件。有的小说本身就案件特别多，缺少的是主线人物命运。其实我觉得即使是系列剧，主线人物命运还是很关键。主线人物好看了，你才会會想追下去，光看案件的话很容易会弃剧的。比如看《黑名单》，其实實你是想看那个女孩和那个男人的命运纠葛。比如经典的情景喜剧《老友记》，其实就是那六个人物让你喜欢，他们坐在那儿随便闲聊，你也喜欢看。无论什么题材类型的戏剧内容，首先得把人物立住。人物立住了，你才愿意看发生在这个人物身上的各式各样的事情。
独舌：会不会担心哪天政策来了，题材优势没有了，网剧也不能涉案了？
戴莹：我不太担心，如果政策来了，所有人都要一致面对，不止爱奇艺一家。大家在公平的基础线上，各自去做调整好了。而且就算出台限制，比方说不能涉案了，那我们也会想其他的创作方式，还是会努力尝试新的内容。广电总總局电影审查下，还有《白日焰火》这样的片子出现，既在题材类型上有突破，同时在市场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实际上，我们做成功的网網剧都是用题材做包裹，内核是正能量的。去年《灵魂摆渡》能在政府机构拿到奖项，因为它的核是以鬼说人事，说人心温暖的东西。今年的《心理罪》涉案，但它的核是伸张正义、惩恶扬善。现在网络剧市场好，我们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剧本项目，有些真的跑偏，就是表现黑暗面。我们想做的东西还是温暖正能量的。
独舌：今年的几部超级网剧都是跟知名导演和制作团队合作？
戴莹：对，《盗墓笔记》是跟《大闹天宫宮》的郑宝瑞导演合作。今年另一部《校花的贴身高手》是跟台湾打造过《流星花园》的可米团队合作。《灵魂摆渡》由拍过《打狗棍》《勇敢的心》的巨兴茂导演执导。还有《涩世纪传说》，是跟《妻子的秘密》导演张哲书合作……总之都是优秀的创作团队。
独舌：以后会有更多高水平的创作者和团队进入这个领域？
戴莹：肯定，网络剧提供了非常大的创作空间間。实际上好的网络剧对创作的要求比电视剧更难。因为看电视剧的时時候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比方说做家务，但当你看一部网络剧的时時候是很专注在看的。尤其现在移动终端迅速发展，很多人都是拿Pad和手机在看，一个人对着一个屏幕，这更要求你的内容剧情一定要抓人。所以我们说，网络剧的前三分钟和前三集至关重要，前三分钟鍾决定了观众要不要看这一集，前三集决定了观众要不要追这部剧。
独舌：会因为是知名导演和大公司来谈合作就优優先考虑他们的案子么？
戴莹：确定一个项目是基于方方面面非常综合的考虑，没必要盲目崇拜谁，《心理罪》的导導演五百对于传统电视剧市场算新人，但我们知道他能给观众惊喜。这這个戏钱都是实打实花出去的，都用在了制作上。市场上很多人就是为爲了赚钱，但还有一些倔强的人，想做点不将就的事，做些不一样的东東西，跟这样的人合作才能做出精品。
（责任 张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