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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新闻《不灭的"鱼王"传说 永恒的神性與自由》

来源:银河演员网(本站编辑)   时间:2014-09-29  
摘要:朝父亲母亲铿锵地举了举,用一种陌生的方言洪亮地说:"我姓刁,叫我老刁就成,往后全靠你们了!"老刁的动作和声音来得太突然,太像电视里的场景 白水湖还是老样子。一大片白水汪在群山间,黑的山影静静倒映在湖心,山风穿过松林,从湖面刮过,掀起一层细细的涟漪,如一群银白背脊的鱼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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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鱼王》讲述了白水湖里无比巨大的鱼,传奇的鱼王与传奇的人相遇发生了动人心魄的故事。与此相对是短视好利的庸常民众,作者以入世未深、淳朴尚存的小孩子的眼,映照出贪婪雍塞的心灵。

不灭的

《鱼王》 甫跃辉著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本文摘自《鱼王》,作者:甫跃辉,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时间:2014年1月

鱼王月食时才出来,

我们的父辈说。

月亮被天狗吞下,

本来浮满月光的湖面黑沉沉。

鱼王出现了,

从水底慢慢升起,

湖水打身子两侧滑落。

最初的黄昏是一条很淡的线,从西山头无声无息地滑下,渐渐地,汹涌起来,很快淹没了整个坝子,黑压压一大片,漫到东山脚,我们知道该回家了。我们牵着牛,挽着马,撵着猪,浩浩荡荡回山下的家,不断招呼还不打算回家的伙伴。回去咯,回去咯,呼喊声四处传出,口哨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满山满林脆亮的鸟啼。鸟啼一声高过一声,口哨也一声高过一声。傍晚灰蒙蒙的阳光下,寂寂的山林一下子喧腾了。我们下了小山坡,一眼就望见那片白亮的湖水。湖面夕光粼粼,好似一尾尾红鲤鱼跃出水面又钻入水底。我们立住脚,望一会儿湖水,湖水把眼睛浸得湿漉漉的。不少人想起两年前的白水湖,那时候的白水湖清亮、热闹,鱼王的传说让人满怀想象。现在,传说消逝在涟漪之中,记忆消逝在时间里,白水湖仿佛抽掉筋骨的人,显出倦怠的面容。那时我们也不用到远处的山坡,只消将牛马猪羊撵到湖边,就可以撒手不管了,牲畜们才舍不得离开湖边水嫩的青草呢。我们打牌,钓鱼,脱得赤条条地游泳,游完了又站上岸边的大石头,八叉着腰,腆着肚子,朝水里撒尿,叮叮咚咚,撒完了又扑通一声跳进水里,肥大的水花白生生地簇拥着我们古铜色的小身子。

从我们记事那天起,山半腰的白水湖就是我们这一村的。父辈们、祖辈们也说,打他们记事起,白水湖就是我们这一村的。这么说来,尽管时间已经面目全非,许多事是不会改变的。那时候我们相信这种状态会持续下去,直到两年前那个早上。

一大清早,我们醒来后,看见村长出现在院子里。村长对父亲母亲说:“从今天起,你们和自家小娃说说,不要到白水湖游泳了。”我们的父亲母亲眼角糊着黄眵,眼神像蒙着一层纱布,呆得像两段木头。村长补充说:“村里把白水湖卖了,卖了十年,人家在湖里养鱼,小娃再到湖里游泳就不好了。”

这时候,我们的父亲母亲才擦干净眼睛,看到村长身后闪出一个男人。男人比村长矮半个脑袋,却差不多有两个村长那么粗,宽手大脚,脖子短粗,脑袋浑圆憨实,好比一大颗熟透的南瓜搁在木墩子上。他望着我们的父亲母亲,肥厚的嘴唇朝两边拉了拉,做出一个笑的动作,突然,两手歘地叠在一起,朝父亲母亲铿锵地举了举,用一种陌生的方言洪亮地说:“我姓刁,叫我老刁就成,往后全靠你们了!”老刁的动作和声音来得太突然,太像电视里的场景了。我们看见父亲母亲轻微地抖了一下,惶遽地向两边躲闪着,嘴巴张开,嗯嗯啊啊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对老刁的第一印象走了两个极端。有人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把他和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归到一块儿,人前人后学他:两手歘地叠在一起,举一举,大声说,往后全靠你们了!学完再也憋不住笑。也有人听了父母的分析,对老刁怀有相当大的戒心。他们的理由很多:首先,老刁的姓就有问题,只听说过姓张姓李的,他姓什么刁?大家又都知道很著名的刁德一,不能不让人生疑;其次,他们认为老刁到每家每户来那么一套,明面上是向各家各户打招呼,实际上是警告各家各户;最重要的一点,原本是全村人的白水湖,一夜之间,什么风声也没听到,就变成他的了。白水湖不再是我们的了。

起初我们对最后一点没有足够的认识,后来越想越不是滋味,又都不相信。什么都能卖,那么一大片水,怎么卖?又怎么在里面养鱼?当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又牵了牛,挽了马,撵了猪,接二连三走出家门。“去哪儿?”我们相互打着招呼,比往日热情、激动。“去白水湖啊!”没人回答别的。

白水湖还是老样子。一大片白水汪在群山间,黑的山影静静倒映在湖心,山风穿过松林,从湖面刮过,掀起一层细细的涟漪,如一群银白背脊的鱼迅速跃过。我们的心安定了。我们把牲畜撵到湖边水草丰盛处,可一时想起早上的事,心里又有些不稳妥。我们沿湖边走,试探着,侦察着。走着走着,一阵风吹来一些声音,是斧头吃进木头里,“笃——笃——”,很有力量,一下是一下。我们以为有人偷松树,走近一个小山坳,才发现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不到一天的工夫,山坳里平地起了一间空心砖小屋。四面墙打好了,两个人正在摆弄一堆木头,看来是要给小屋做屋顶。我们看清楚了,其中一人正是老刁。老刁身边站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男孩短粗精干,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老刁的儿子。

我们站在湖边,一排脑袋仰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男孩先发现了我们。他扭过头,怔怔地望着我们,我们也望着他,他迅速低下头,嘴凑到老刁耳边。老刁扭过身子,斧头横在额头,冲我们大声喊:“上来嘛,上来!”我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凭老刁的声音在耳朵里嗡嗡回响。斧头的刃口在阳光里刺啦亮了一下,有人眯缝起眼睛。老刁站起来,斧头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老刁又喊:“上来嘛,上来!”我们吸吸鼻子,看看彼此,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表情。

老刁是干活的好手。我们围成一圈,眼睛都看直了。老刁松松握住斧头,把疙里疙瘩的原木削得光滑浏亮,又抄过锯子把长长的木棒断开。锯子发出纯净而持久的鼾声,声音高上去,又低下来,老刁龇着牙,上身俯下去,又直起来,我们的视线追随着老刁握锯把的大手,脑袋不自觉地移上移下,如同小鸡啄米。只有老刁的儿子一动不动,两手扶着木头,垂着脑袋盯住裂口落下的木屑。木屑潮湿、金黄,均匀地铺在地面,不多一会儿,铺了鞋底那么厚一层,散发出微带苦涩的清香。老刁锯好椽子,又拿凿子凿了眼,之后就开始往房顶架。我们完全忘了试探,心全然沉浸在对老刁的钦佩里了。我们掩饰不住兴奋,跟前跟后,希望老刁派给我们一项任务。不多久我们就发现了自己的无用。我们总是忙忙叨叨,叽叽喳喳,打翻墨斗,撞倒锯子。而老刁的儿子一句话不说,沉静地跟随老刁,只要老刁一伸手,他立马把东西递到老刁手中,件件是老刁想要的。我们停下来,看着他,想弄清他如何看透老刁的心思,他见我们看他,迅速低下了头,脸从耳朵红了起来。

钉好椽子,得把石棉瓦放上去。老刁站在屋顶,我们往上递。石棉瓦很重,老刁的儿子一个人搬有些吃力,我们不等老刁吩咐,早七手八脚和男孩一齐搬起石棉瓦,做出很吃力的样子,把石棉瓦高高举到老刁眼前。老刁的手一碰到石棉瓦,我们便轻松了。老刁说:“辛苦了!辛苦了!”我们的脸通红通红,小小的心脏激动得一个劲儿乱蹦。

火烧云满天,落日染红湖水的时候,小屋仿佛雨后冒出的第一朵蘑菇,那么小巧、别致。我们走进小屋看看,又走出小屋瞧瞧,一想到小屋的建成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心就满满的。我们磨蹭着,舍不得走。老刁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你们先不要走。”转身进了小屋,在一担行李中摸索。我们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的背影。老刁走出来,一双大手捧着堆尖的花生。老刁把花生推到我们面前,客气地说:“辛苦了,没什么好东西谢你们,随便吃点儿。”我们在裤子上擦着手,久久不肯伸出去。最后,我们每人抓了一大把花生,面朝湖水,坐成一排,嘴里发出一片磕巴磕巴声。我们吃了嫩嫩的花生,奋力将壳朝湖水扔过去。老刁和他儿子则把花生壳堆在脚跟前。我们看到,他们父子俩的脸是如此相似,湖水反射着通红的夕光,夕光照亮他们饱满黝黑的脸庞,一阵山风吹过,夕光晃动着,他们的脸也晃动着。

我们回家时夜色已经浸进湖里了。前脚才进家门,我们便迫不及待地讲白天的事,没想到大人的态度很让人扫兴,他们听完后,要么不发一言,要么阴着脸说:“小娃家晓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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