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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亮剑》到《喜耕田的故事》
——漫谈中国影视作品
西域图腾
第十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颁奖晚会于9月7日在京举行，《亮剑》等八部文艺作品获特等奖。在前不久揭晓的第26届飞天电视剧奖项中，《亮剑》同样与其它八部电视剧荣折桂冠。《亮剑》的得奖应该是众望所归，该剧播出后，从上到下的反映是出奇的好，也是出奇的一致，在电视剧中并不多见。后来央视《百家讲坛》还专门录制了该剧的解析讲座，更有重庆等地方电视台反复播放该剧，打造了近年来电视剧的一个颠峰效应。
从题材上讲，《亮剑》当属于革命题材类的，它的成功是否挂靠了政治，特别是这两次获奖是否沾了政治的光，这是我们无法知道的。但从观众的角度来评价，它的确好看，这一点勿庸置疑。我个人认为，《亮剑》的成功在于写实，这并不是剧情故事的写实，而是人物思想的写实、人物性格的写实、人物关系的写实。它的看好反映了人们审美观的新趋向，分析其成功的原因有着较为积极的意义。
先说思想写实，该剧一开始就崩出一个言谈举止粗俗的李云龙来，这个参加过长征的老兵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政治理想，由此可以想象他并不是向往共产主义而参加革命，而是社会形势逼着这位农家子弟走上了扛枪的道路。可以肯定，在那个水深火热的年代，吃饭穿衣都是问题，选择生存的道路才是大部分革命者的首要考虑，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民来说，拥有革命理想那是后来教育才能形成的结果。就拿当年井冈山的情况来讲，在白色恐怖之下，林彪不就提出过“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疑问么。为了生存才参加了革命，而革命的核心问题就是胜利，反映到李云龙的身上，那就是只要能打胜仗就行，其它的都是扯胎。这个思想正好与核心问题想吻合，也与广大观众的务实思想不谋而合，三者形成了一种共鸣的关系，也正是这种关系奠定了该剧成功的基础。历史上凡是务实的思想总是有发展前景的，革命时期的毛泽东思想、改革开放的邓小平理论都是因务实而成功的典范，《亮剑》正是成功应用了这种思想写实的手法，才走出了革命题材影视作品的局限，令人耳目一新。这使我想起了另一部成功的电视剧《神医喜来乐》，剧中主人公喜来乐同样是一个不懂维新革命的普通老百姓，是由于他的高超医技才偶然搅和进了变法的政治旋涡，但他从最朴实的思想出发，认为把台湾这个属于中国的“芝麻”割给日本人是显然有失国家尊严的，所以他就旗帜显明地反对顽固派，这符合民众朴素的爱国情感，电视剧这种思想务实的表现手法，也就更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为喜来乐这个形象的成功塑造奠定了基础。
其次是人物格性的写实。一个人优点多了好还是缺点多了好，答案当然是前者。但人是不可能没有缺点的，易中天先生在《品三国》的大结局中就明确表示反对鬼化曹操和神化诸葛亮，尽管在《三国演义》和民间传说中都一边倒地迎合大众口胃，在人们心目中形成了奸雄化的曹操和妖魔化的诸葛，一延续就是几百年。而建国后许多革命题材的影视作品也延续了这一趋势，英雄必须形象高大、思想高尚，几乎没有缺点，在文革中达到顶峰，这不仅与当时的宣传思想有关，更与传统的文化背景密不可分。改革开放后，虽然转向了真实，但在正面人物身上也很少找到缺点，而人们的视觉已经渐渐转向了世界，大环境的变化让我们发现过去一味丑化的敌人其实比我们要强大的多，资产阶级在物质生活上就是比我们优越，鬼神化的形象都是那么的不可靠，人们的感受朝着另外一个极端迈进，甚至出现了排斥革命题材剧的一种倾向，这种倾向在年轻一代中表现的更为突出，特别是近年来，我们看到拿英雄人物来开涮的风气甚嚣尘上，似乎让人觉得英雄真的不复存在了。而这个时候，《亮剑》来了，一个有缺点的英雄李云龙来了，他的实在一下子吸引了人们的眼球，既使划不了时代，也是一个分水岭。其实，展示英雄人物缺点的影视作品并不是从《亮剑》开始的，电影《董存瑞》中的四虎子就是一个在缺点中成长的战士，但这个缺点相对于他的英雄形象来说，是一种直接的铺垫，在一笔带过中增加了四虎子的可爱。李云龙就大不一样了，他这个缺点可不是小缺点，战场上抗命，完全就不象一个“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这个缺点好几次都险些酿成大祸。他嗜酒如命，既使在炮火纷飞中也不忘呷上一口，他根本就不理睬酒后误事所能引起的种种严重后果。他满嘴脏话，张口就是“他娘的”，“老子如何如何”，后来当了军軍长还去打架，对待老婆也是蛮不讲理。他当面顶撞德高望重的老丈人，随便扣押新四团团长,与搭档政委针尖对麦芒等等。一句话，李云龙除了能打仗外，几乎无一是处。这样一个人是如何赢得观众喜爱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人物性格的写实。这种写实的手法让一个革命者有血有肉，我们忽然发现我们的周围就能找到李云龙，让我们感到了他的真实存在，革命者不再那样高高在上，李云龙把四虎子的缺点效应扩擴大了好几倍，使这个革命者的形象更接近那个血雨腥风的时代，也与與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基层民众息息相通，他的务实撼动了人们对革命题材剧久已麻木的神经，其成功是必然的。同样，喜来乐也是一个充满缺点的人，他自己有老婆还念念不忘对门的老板娘，他挨板子的时時候就想方设法推给张德富，吃狮子头的时候却想独吞，这是这些缺点點成就了这个真实的形象，缺立了他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
缺点效应使人们走进了电视剧，但不能说明人们就喜欢缺点，更不是人们喜欢李云龙、喜来乐的根本原因。其实，人们的感动更多是来自他们人性的美丽，用老百姓的话来说，他们其实都是好人。李云龙再有多少缺点，都会为老婆秀芹发动一场战役；会为牺牲的魏和尚挺身而出，扬刀削掉凶手的首级；会为段鹏的生活作风问题而伸出保护之手；能在军事学院违反纪律后向尊敬的老首长長作出诚恳的检讨。这是李云龙性格中真实而又闪光的另一面，这种对對比鲜明的手法使他活脱脱跃然荧屏之上。同样，喜来乐向被逼无奈要吃“狗食”的田魁伸出了温暖的双手，在死对头王天和奄奄一息的时時候开出救命药方，这些都是我们精神领域需要称道的东西，使博爱人性的需要。两剧的成功都是把普通人发自内心的道德准则和做人底线線进行朴素阐释的结果，以人格的魅力触动人们心中最可柔软的部分，凝聚了共鸣的基本元素，让人们随着剧情的深入而悲喜互动。对比手法是文艺作品中常见的手法，《亮》剧和《神》剧则把这种对比放在了同一个人身上，活化了形象，丰富了人物，作品并不因为写实而失去艺术思想的拔高，相反却起到了先抑后扬的最佳效果。
《亮》剧和《神》剧还有一种现象值得探讨，那就是百看不厌。这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和许多人看韩韓剧的感觉是一样的，有人贬称这种反复欣赏叫“热剩饭”。一般以演绎复杂情节或以解析历史为重要手段的影视作品，大结局的帷幕一落，整个作品就消化殆尽，无需要再“热剩饭”。特别是这些年来的帝王电视剧和言情电视剧，或场面鸿大壮观，或情节曲折复杂，并伴有争权夺利的勾心斗角、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丰乳肥臀的醋海情波，看过后竟留不下一点让人回味的记忆，再看时就是急切地想换频道，其根本原因就是离百姓的心灵太远、离大众的生活太远。概括一下，这些作品都做成了绕眼球式的魔术或考智力的脑筋急转弯，剧终人就散，缺乏生活的共鸣，无需再去琢磨。《亮剑》是深入生活的，无论論是李云龙和楚云飞的敌对个人关系，还是李云龙与赵刚的战友搭档关關系，李云龙与丁伟、孔捷的同志朋友关系，与秀芹、田雨的爱情关系，无不渗透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概括起来就是人物关系的写实，这种種写实是放在生活大背景下，在矛盾和思想分歧中寻求至爱人性的统一。同样，《神医喜来乐》中，喜来乐与德富、夫人、老板娘、王天和、田魁、王爷等的关系处理，也无不包容在生活的元素之中。两剧的共同特色是每个人物都性格独立而又鲜活，关系表现方式上完全生活化，无矫揉造作之感，恰到好处地把现实生活当中的人物关系用务实實的手法展示给了观众，使每个人看后都能从各自的角度有所感悟，把自我生活阅历和电视剧不由自主地结合起来，达到共振的效果。这一点跟看韩剧的效果颇为相似，都是以小见大的手法，之所以要“热剩饭”，原因就是“饭”中的佐料丰富，需要留下点来慢慢品尝，逐步消化。
一部成功的影视作品应该是编、导、演三者的完美结合。许多导演自恃天赋过人，想在影视创作中走出一条另类的道路，结果南辕北辙，效果差强人意。近年来的大片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张艺谋试图用他那充满想象的写意手法去包装《十面埋伏》、《英雄》，最终不过是给人们展示了一幅风景秀丽麗的想象图，它们抛弃了编剧的基本作用，失去了影视作品与观众互动動的基础，只能成为一种静态的模糊回忆。这种斥资数亿元的大片据说說不是给国人看的，而是跟豪华的欧美大片竞争用的，得以打造中国影视的地位，听说也是爱国的举动。可是很难想象，仅凭一个噱头、一种炒作而赢得的票房根本就说明不了问题，欧美大片的惊险刺激与鲜鮮明的主题是足以吸引人反复欣赏的，而我们的大片却是无情节、无主题、无方向的“三无产品”，让别人欣赏第二遍恐非易事，别人怎么麽样，我本人看到半道就撒腿跑了。这种苍白无力的表现手法在《无极極》中达到了顶峰。以《夜宴》而步大片后尘的冯小刚呼吁人们理解和宽容大片，其实他应该好好思索一下，象《天下无贼》这样的作品是不需要他呼吁的。同样张导的《一个也不能少》没有华丽的包装，照样打动了人们的心。我想，这并不是群众的欣赏能力达不到他们的需要，而是他们背离了一个务实的时代精神。
在虚幻和写实中间，生存着另外一类影视作品。最有代表性的便是胡玫的《乔家大院》。其实，胡导的作品细看起来，都属于这這种中间状态的东西。从《雍正王朝》到《汉武大帝》再到《乔家大院》，既有张艺谋那种取势的味道，也有编剧们策划情节的表现，但恰恰就是缺乏生活气息的挖掘。我不懂导演和编剧是如何协调剧本的，但胡导的作品单从导的角度来讲，是充分的，但人物性格类同单一，缺乏强有力的生活元素的支撑，主人公往往过于突出，而其它人物的勾勒既淡又粗，能引人入胜但无法让人继续回味，这就是中间产品的基本状态。拿《乔家大院》来说，除了乔致庸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外，别的角色都很平平，《乔》剧之所以成功，在于角度新颖，大势取得好，但散慢与表演的成份过重，最终使作品美中不足。总体上讲，这类作品写意大于写实，有生活内容，但没有挖掘到与普通观众互动動的临界点，有表现手法，但欠以小见大的细节描述，缺乏哲学思想的延伸。
其实，每个作品都各有所长長。《恰同学少年》以谷智鑫的表演胜出，《神探狄仁杰》以梁冠华、张子健的表演辅以编剧的离奇情节取胜，《武林外传》则以无厘头手法见长，这些作品不能不说是好东西，但较《亮剑》这样的佼佼者来來讲，还是不能相提并论。
写实多少代表了当代中国的一种思想倾向，也代表了大多数人们对生活的基本要求。这种思想不仅符合国情，也符合《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文艺既不能虚无缥缈也不能脱离方向。今年的《井冈山》和《喜耕田的故事》就是写实思想的延伸，从而在群众中得到了很好的反响。《井冈山》较为真实地表现了毛泽东、朱德、陈毅之间曾经存在的矛盾和分歧，虽然对袁文才、王佐的死一笔带过，但基准点是真实實可信的。《喜耕田的故事》却是大写实的手法，如果拿它和《刘老根》相比的话，《刘》剧是务虚的笑话，《喜》剧是求实的幽默，我个個人对《喜》剧更为推崇，它跟《亮剑》、《神医喜来乐》一样，生活基础扎实，演员功底深厚，剧本编写紧凑，导演表现得体，实乃佳作，希望能在明年的评奖活动中胜出，以继续弘扬符合时代要求的求真务实精神，更加丰富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生活需求。
来源：银河演员网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