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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哈提
◎寇燚
在迷你剧《兄弟连》中，硝烟平息不久的一个小镇，残垣断壁，物资匮乏，有人站在瓦砾中拉琴，与周围清理废墟的居民两不相干。后来我从视频里听到帕尔哈提翻唱的歌曲《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最爱你的人是我”之前，他用近乎发抖的声音半说话半朗诵地念了一遍歌词，然后一直憋着喊出这首歌的金句，让在场的人很激动，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其中不寻常的痛苦，而痛苦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这和后来帕尔哈提演唱自己写的歌曲一样，当音乐忽然像疾病一样控制住听众的时候，听众只能任其摆布，不用再问唱的是什么意思。这场景我们大多很熟悉，就是在卡拉ok时不戴面具地想唱就唱，什么情绪都有，只不过会半道忘记怎么唱，只不过会唱不上去，只不过……会跑调。
顺着帕尔哈提，我想起我已经忘了名字的一首歌，只有挥之不去不断回放的画面在脑海。记忆真是靠不住，可当我找到时，《周三的情书》（原名《一个歌手的情书》）却准确地在口琴间奏段击中了泪点。两年前第一次听这首歌我还在思考，民谣什么时候才能挽救中国歌曲排行榜呢？这回我听了一遍又一遍，只在想和我有关的事。周三带着很重的口音唱着，“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唱歌，唱歌给我的心上人听啊……”他的甘苦、他的拮据、他的狼狈、他的寻找和我们一样，物化为到处都是的高楼大厦、飞机汽车，就这样想着心爱的姑娘来到身边邊，确实挺像个骗子。但有了洋房汽车的也不是能顺理成章近水楼台地找到心上人环游市区呀；“这世界变化太快了”，还没来得及生儿育女就琢磨养生，时不时被“周一见”、“上头条”、“神经猫”刷屏，谁又能平淡地唱着“心爱的姑娘虽然我没有车房，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这场景其实我们也很熟悉，有一种是言情小说电视剧的俗套，另一种是个人魅力和能力的现实。概括起来，后者就是一个人的自信。财富可以论多少，名声可以论大小，一个自信的人看待世界绝絕不会是唯一的标准。
《周三的情书》反映了歌者与这个世界的关系，有矛盾，有包容，但他认为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我猜那就是时间与生命，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凭什么？自信并非完全来自价值衡量，成功可能失去，健康可能恶化，但自信者恰恰相信的不只是自己，就像爱情的存在不因为背叛而贬值，这使他们們有了比别人更久的耐心与磨炼，集中所有的资源做擅长和认为重要的事。艺术家不但身体力行，而且传达的正是这种相信的力量。废墟上的音乐家告诉人们生活要重新开始了；帕尔哈提呼唤人们珍惜你爱的和爱你的他们；周三不避讳孤单的坚持和希望。音乐在沉默与响亮间間循环，假使没有歌词，也从未妨碍你感受它的态度、表情、状态、胸怀。除了一些需要习惯的表现形式，我们总能找到与之契合的作品。而且不论创作、演出有多么复杂，音乐本身呈现的就是简洁的，也是培养抽象思维的良方，若以产业计，大概又是一笔实实在在的巨额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