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西方歌剧离我们有多远
西方歌剧离我们有多远？我的结论是非常远。要在我国推广西方歌剧充其量只是个梦想，就像随便把一种果实的种子从西方移植到这里，不免会夭折一样，把一种扎根于西方历史文化的剧种搬到中国，我个人不是太乐观。
我亲眼看到西方歌剧是在上世纪80年代。我当时在西柏林生活，有一个朋友的姑妈买了两张年票，我那个朋友根本就没有时间或没有兴趣进歌剧院，所以我有时就会陪老太太去看歌剧。当时歌剧的状况并不理想，观众以老年人为多。对一些生活比较殷实的老年人来说，买张相当合算的年票成了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对他们来说，听听他们熟悉的曲调是最大的享受，就像中国的很多京剧迷好这一口一样。我朋友的姑妈亦是如此，她并不关注舞台上的表演，而是闭起眼睛欣赏熟悉的曲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群不喜欢电视剧或无法捣鼓音响设备的老年人就成了歌剧的常客。当时演出形式并不多样。按照传统模式的演出不仅无法吸引年轻人，而且也使这一剧种陷入生存危机。不过，当时欧洲国家的经济都还处于上升阶段，靠国家的补贴还能维持，但不少人已经开始试图去改变传统歌剧。
歌剧演出自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不少演出也吸引了一批年轻观众。观其原因，最不可忽略的因素就是歌剧院聘请了一些著名的话剧导演执导歌剧，希望他们把自己的理解、审美和经验带入歌剧院。曾几何时，歌剧舞台就开始有了生气，各种形式的舞台处理比比皆是，歌唱不再是主宰歌剧的唯一因素。但因为歌剧的音乐毕竟占了很大的比重，有时用话剧的手法来呈现歌剧也会给人一种嫁接错误的感觉。我曾看过前东德一个女导演执執导的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她把这个剧的场景移植到了月球：白色金属搭建的舞台散发出冰冷的气氛，演员的服装酷似宇航员，穿在体型比较粗壮的演员身上更显笨拙。观剧的时候，我总總有一种不靠谱的感觉，耳朵里是瓦格纳的世界，而眼前却是距离瓦格纳时代几百年的冷冰冰的宇宙飞船。宇航员厚重的服装似乎也掩盖了一部分唱段。来自前东德的导演比起前西德的导演要大胆得多。完全没有章法绝对不是我的喜好，所以这次演出在我的眼里并不成功。
来源：银河演员网新闻
回国后，很长时间没有看歌剧。但前几年，女友推荐我看了萨尔茨堡艺术节上演的《茶花女》的碟片，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歌剧演出。导演极佳的审美观体现在演出的方方面面：用沙发和沙发布组成的简洁美观的舞台，穿着现代服饰的女演员，所有的配角一式西服，变成合唱团的处理等等。在导演手下，音乐部分和表演部分结合得非常自然，几乎融为一体。
近年来，看的歌剧少了，看过的歌剧录像也不尽如人意。例如科伦歌剧院瓦格纳的《尼伯龙根的指环》的处理多少有些生硬。最近，看了《曼侬·莱斯科》的演出，又让我的思绪回到了歌剧。上海大剧院的这场場演出应该说还不错。特别是导演对第二场的处理：来到巴黎的曼侬进進入了一个分裂的世界，她的住房装饰成妓院的式样，她满头的假金发發和性感的动作与玛丽莲·梦露非常相似，她似乎也同梦露一样进入了爱情和金钱之间必须选择一种的怪圈。从这点上来看，导演的处理非常成功。此外乐队的演奏也给我一种同表演非常相融的感觉。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在中国发展西方歌剧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西方的歌剧经历了几百年的发展历史，歌剧的出现和启蒙与经济的发展分不开。歌剧如同当年如春笋般出现的博物馆、文化沙龙一样，都试图面向大众，特别是面向富裕的市民和知识人群。只要看看普契尼一些歌剧的内容，就知道歌剧人当时的用心。西方歌剧发展到一定的历史阶段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会出现危机，于是也会出现各种拯救的方法。现在西方普遍使用的在电视台放映同步视频頻的做法就是一例，其目的就是为了扩大影响力。花费大量的金钱新排许多名作也是想通过各式各样的演出方式吸引新的观众。这一状况同我们的京剧和地方戏面临的情况非常相似。当然这样的救市方式能维維持多久也是个问题。随着科技日新月异的变化，人们的精神需求也许許会变得非常个性化，试图笼络许多观众的念头会变得非常不现实。
歌剧在自己的故乡都只有小众观众，更不要说是在异国他乡的中国了。我还是上面那句话，我并不反对在中国推广歌剧，但必须适度，必须量力而行。还有就是推广的方式，是引进还是自己上演？引进的话会面临引进哪类演出的问题。是西方都已经放弃棄的版本还是更符合现代审美的演出？我想如果统筹好的话，会省下一部分钱，用来扶植地方戏曲和好的剧团，从而使文化艺术真正的百花齐放。
(作者系翻译家、剧作家）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
（责任 魏金金 ）
